永远的悔痛 - 『 ≡ 往事情缘 ≡ 』 - 调频热点

　住在市中心，几乎每天都能听到救护车鸣叫而过的声音，尽管每次听到心都会不由自主地紧抽一下，但毕竟已习以为常，也不再大惊小怪，尽管每回都有种心口被堵哽咽难释的感觉，但毕竟明白了生老病死是人生自然规律，于是不再沉陷其中，耿耿于怀。能从容的面对死讯，我以为我在参透，我在渐渐入境。我相信禅境能够化解痛苦，时间可以抹平一切。可是，当朋友父亲的死讯的传来，这突如其来的消息里我乱了从容。

　　在一个白晃晃的中午匆匆地赶去悼念。太阳挂在天上，但却没有热量。冷，牙齿开始打颤，手是冰的，好想握住点什么。想起昨天才去探望老人，今天竟成永别，生命怎么就这样难以把握？

　　老人由高血压，脑溢血引起中风，说不出话来，左半边身子不能自由活动，经过抢救基本稳定病情。我去探望时已准备回家吃中药调养了。老人虽然不能说话，但神智清醒，当我问：“伯父，还记得我吗？”他很艰难地侧转身子，硬是把左手搭在了我的手上，我握住了那双苍老却带着体温的手，安慰老人回去后要坚持吃药，耐心养病。可是，一夜之间，天公变了脸，生命转瞬成空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？

　　走进朋友家，灵台前两支硕大的蜡烛已经滴下两堆生硬的蜡油，快要燃尽了，朋友及兄弟姐妹迎上来接了礼。我在伯父的遗像前深沉地鞠过躬，感觉手上还有昨日的余温。在我不解的目光里，朋友沉痛地告诉我，是母亲见父亲好些了，怕他流食吃不饱，就给他喂了馒头，谁知就是这小小的一块馒头要了父亲的命。中风的伯父咀嚼食物困难，被一块馒头卡在喉间，再次引发更严重的脑溢血，所说气管还切了口，也没能解救老人。

　　那一刻我愕然了，医生护士没特意交代吗？你们做儿女的是不知道还是疏忽了？伯母没有文化，她是不懂的，可是这样的错误犯自她的手，是不是太残酷了？我突然急于想见见伯母。

　　老人坐在里间的沙发上，垂着头，蓬着发，憔悴了许多，苍老了许多。见到我，一下子握住我的手，这双手冰凉冰凉的。她满是皱纹的脸上没有泪水，干枯的嘴唇在不停地絮叨：“都怪我，我不知道馒头会卡住他，你看昨天你来的时候还好好的，都怪我啊，我对不起老头子。我要是不给他吃馒头，他就不会这么快走了........”不知怎么回事，我的眼前总晃着那双带着悔悟的眼睛，这样的絮叨是不是会伴着老人的余生？这样的痛为什么要一个孤苦的老人来承担呢？

　　走出来的时候，四周已变得灰蒙蒙的，天，压的好低，让人喘不过气来。路旁法国梧桐的叶子快掉光了，秋天的凋敝本是为了明春的萌发，于是自然的新旧交替已不能催生我伤感的情绪。然而，生命在不该逝去的时候被不经意地扼断了咽喉，留下生者心头永远的悔恨之痛、伤心之痛。

　　面对这样的一种痛，我还能从容得起来吗？就算我参透了死亡，我能在这样的死因前入得了境吗？

[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4-11-10 19:22:53编辑过]

主题：永远的悔痛